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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下之黑(十一)

灯下之黑(十一)

倒在床上我想了很多东西。

如果我的实力再强上一点,我昨天就不会因为聚集不出火元素而面对一把手枪束手无策,如果我可以在雨中聚集出有杀伤力的火球就好了,或者我对于别的元素的操控更加熟练。

再或者不仅仅依靠自己的能力,如果我手上有强力的武器,可以防身自卫,就可以逃跑,我不想伤害他人,在那个关头,我想要的仅仅是足以让我逃跑的力量。

但是这一切都基于一个如果之上。

“现在看来,我需要做的事情又多了很多呢。”我伸出手,手指张开,看着指缝间的天花板,机械的将手指并拢又分开。

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,但是我丝毫不想吃饭,我中午吃了饭之后也没有怎么运动,没有消耗的话我通常不会有太好的食欲。

在长时间的呆滞之后,我开始有些坐立不安,我时不时的起身翻动一下桌上的书本,时不时把玩一下我的学生卡,又想出门去走走但是也不知道去干点什么。

九点四十了,这已经快到我所预定的时间了。我的神经开始紧张,心脏的跳动开始加快。很多东西自己并不想去面对,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去面对。

我披上一件比较厚实的外套,走了出去。

我走出了校门,出乎我意料的是,这个点了校门附近活动的人还是不少的,有很多人从外面回校,但是像我这样的这个点还往校外走的人的确只有我一个。

我开始四处环视,我在找寻那个蓝色头发的身影,我也不记得太多这个人的相貌了,但是蓝色的头发我还是记得的。

已经快到十点了,这个人还是没有出现,这让我起了戒心,如果她十点了还没有到的话,我应该继续等多久呢?还是说她没有来我就可以一走了之?

“哦?挺守时嘛。”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,我吓了一大跳,我转头看去,昨天的那个蓝发的女人正笑着看着我,我不知道她的笑容里到底有什么深意,但是我还是有一点惊慌。

“你……是怎么出现在我身后的。”这是我最在意的问题,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个人,她没有产生一点动静,而且我十几秒钟前还往这个方向看过,视野之中没有一个人。

“这你就不用管了吧,要是我想的话,刚刚我偷偷摸摸干掉你都是可以的哦。”她的语末语调上升,一副捉弄我的语气。

“你,在这里行凶是不可能的,这里都是学校的人,还有学校的安保人员。”我故作镇静,但其实我还是有点慌的。

“我死了可就没人给你药吃了哦~”她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,她的手指很修长,我甚至没有看出有任何的老茧。

像她这样的人,在接触刀柄或者枪把的地方大概都会有老茧的吧。她的手挺好看的,如果这种茧多了的确会毁了这天然的工艺品。

我没有说话。

“那,跟我来吧。”

她往远离学校的方向走去,我紧随其后。走出没多远我就意识到了,现在我已经脱离了学校的范围,我将失去学校力量带给我的庇护,现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,或者……这位面前的人。

“今天我要让你去帮我送货哦,很轻松的事情,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特别仁慈啊。”

听起来不错,但是我现在的处境和她用枪顶着我有什么区别。

“送什么,是很危险的东西吗?”

她突然停了下来,“危险,如果是按照普通人的想法的话,我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一件东西是安全的。”她的脑袋伸到了我的面前,“就拿你吃下去的东西来说,这些东西本来都是用来暗杀权贵的,就算是皇宫里的医师都不可能对它有办法。所以你也别指望去找人帮你解毒啦,老老实实跟着我混吧。”

惊了,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,既然我被人下了毒,那我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去找人看看能不能解毒啊。

她这么说,我的内心还是有一点怀疑的,我怀疑她是为了唬我才夸大其词,反正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一个时间去医院看看,首先去验血看看能不能验出个什么名堂来。

我们继续向前走,我明白我们走的方向是前往我昨天去过的那个贫民窟。果然如此吗,这种交易都会被安排在这种混乱而且没有治安的地方。

“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学校门口找我,然后一路上毫无掩饰的走到交货的地点吗?”我开始试探性的问,想要得到一点我所需要的消息。

她头也不回的说,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
“你就不怕什么行踪暴露,或者身份曝光什么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吗?你也不用个车什么的……”我的话倒是越来越没底气,我担心激怒了她。

“哦?这倒是没关系,不认识我的人看到我也没有,认识我的人基本上没有几个人敢对我有想法。”

“那你昨天还……”我的话戛然而止了,我很想说“那昨天还有人想杀了你”,但是我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下去了。

她继续走路,她在沉默。

我尚且还存有意思较劲侥幸,所以我也没有继续说话。

她带我来到了一个厂房一样的建筑物前,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这么大的建筑物,很明显是荒废了,窗户上的玻璃都不复存在了,潮湿的混有铁锈气味的空气传来。昏暗的环境月光下,我能看见墙壁上的青苔,和墙角处茂盛的杂草。

“就是这里。”她指了指这栋废弃的建筑,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袋子,示意让我接过去。

我接了过去,这是一袋粉末状的固体,用很简单的塑料袋子装着,在月光下我能看见它在发出微微的荧光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“你要交易的货物哦。”

“我是……我是想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。”

“我可以告诉你哦,但是如果我告诉你的话,我必须立刻把你给清理掉。怎么样,还想听吗?”她朝着我嘻嘻笑,这让我有点毛骨悚然。

我没有回话。

“好啦,也没有被吓到?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,只是腐蚀剂一类的东西。”她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,“但是,如果你想活久一点的话,你最好还是管住你的嘴巴。”说到最后的她的话语变得极为冰冷,在气温并不低的今晚让我感到了寒意。

“你进去吧,交易完了你直接回去就可以。”

“啊?”

“你啊什么。”

“不是……我,我的意思是,你这是不打算进去吗?”

“我为什么要进去啊,”她脸上的冰霜融化了,但是我依然看不出她脸上的温和,“你还需要个保镖不成?”

“这,我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你就让我一个人干吗?那玩意碰上昨天的事情怎么办?”我尝试把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拉近话题。

“这次的买家很守规矩,我相信不会出现这种事情,你到时候先给他袋子验货就好了,然后来的人会给你钱,你先拿着,明天十点我去找你。好,我去睡觉咯。”说完她转身就走。

“哎,你等一下!”

她没有停下脚步,而是用一种很慵懒的语气继续说着,“反正我明天一定要看到钱,如果看不到钱就看得看到货,如果这两个东西都没看到那你就自杀好了。哦对了,别死在外面了哦,死在外面就算被我看到了我也不会帮你收尸的。”说着说着,她走远了。

我没有去追,我知道反正我追她也没用。

“你好歹给我点武器什么的啊!”我用更大的声音呼喊,希望她能听见。

“你不是炼金术士吗?还要什么武器。”

她真的走远了, 我看不见她了。

“要是我有这么厉害的话我怎么会被你逮住啊……”我蹲下来,抱着脑袋。“我搓个火球都要半天,这要是打起来我十条命不够我死啊……”

万一那些买家进来发现是个他们不认识的人站在里面,二话不说直接开打怎么办?

我不会就这样死于非命吧!

卧槽我现在要不要遛了,我感觉我现在在这里待着肯定是凶多吉少啊!但是,要是我直接溜了的话我怎么和那位大姐解释呢,说交易失败么,还是说买家没有来。

怎么想都说不通啊!

我让自己冷静下来,从一个本来应该被称之为窗户的地方翻了进去。

工厂里面很暗,很宽阔,水泥的地面上没有任何杂物,只有一些缝隙处长出来的杂草,有一个已经锈蚀的斑驳的铁质楼梯通向一个阁楼,像是办公的地方。厂房的屋顶上搭的塑料板已经支离破碎,抬头可以直接看见阴晦的月亮。

希望这个厂房的柱子还是结实的,这样不至于出点事情把房子弄蹋了吧。

我站在最中间的地方,不论待会的买家从哪里出现都可以一眼看到我,我也是在表示我并没有在躲藏。

好紧张呐,待会到底会出现一些什么样的人呢。

昨天发生的事还是历历在目,这段回忆是血红色的,怎么都挥之不去。

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,有光柱撕裂了黑暗,随着汽车的引擎声晃动着。我口袋里的双手不禁握紧了,手心涌现出一些汗水。

该来的还是会来的。

很快车子停了下来,停在离厂门几步路远的地方,破旧的铁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,我也是这样才发现这个门其实是可以推动的。

几个穿着风衣的男子走了进来,举着手电筒,照向我这个方向,在照清楚我面孔的第一时间,旁边的几个人都在一瞬间拔出了枪,瞄准我这个方向。

我吓了一跳,双手举起,一副投降的姿势,手心对着他们张开,让他们明白里面没有东西,我没有攻击性。

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几秒,我头上汗都冒出来了,紧张的看着带头的男子,他帽檐很低,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睛,但是全身上下都涌现着一股凌厉的气息。

“我是来交货的。”憋了很久,我率先开口了,憋出一句这样简短的话。

这个时候外面车声大作,从声音来判断,又有几辆车子来到了工厂前。这不难理解,大概工厂里面本来要和他们交易的人变了,本来在待命的一部分人也来前来了吧。

“薇拉呢。”带头的一个人不急不缓的说道,声音很低沉,同时还有些沙哑。

“薇拉是谁?”其实我差不多已经可以可以猜出他所说的人就是那个大姐,但是我没有乱说,万一自己猜错了让他们误会了的话,我下场肯定就不好了。

“你在装傻?”他的语气明显加重了。

“你说的是那个蓝色头发的,有点疯癫的那个女人吗,就是她让我来的,哈哈嘿。”我尽量摆出笑容,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。

但这种东西对他们大概不起作用。

“她是你什么人?”我注意到,旁边那些拿枪的人丝毫没有松懈,死死的拿枪瞄着我,而且好像比我第一眼看他们的时候人还更多了。

这,我还是不要去想关于逃跑的事情吧。

“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的名字的……我是被她逼迫着办事的,她让我今天来这里交货,我也不知道要给什么人什么东西,就来到了这里。”

“那她人呢。”话语冷冰冰的,没有一点感情。

“不知道,她带我来了就走了,现在肯定已经走远了。”

这个时候我看到外面来了一个人,在带头的和我对话的人耳旁低语了一会,就离开了。

“我的东西,她给你了吧。”

“给了给了,”我慌忙从口袋中掏出那个袋子,“她就给了我这个。”我伸出手,一个壮汉走到我旁边拿走了我手上的东西,打开后检查了一下,向带头的男子点了点头,递给了他。

“这是全部的钱。”带头的男子再一次发话了,旁边另一个拿着手提箱的人走向前来,把箱子递给了我。

我的手很自然的接过,但是在接过的一瞬间,我猛地回想起了昨天的事情,也是同样的手提箱,都是黑色的,看上去满满的厚重感。所以我在接过的时候不禁的颤抖了一下。

我看着带头的那名男子,他也看着我,呆滞了几秒。

“你不点下钱款吗?”

“啊不,不用了,我也不知道你应该给我多少钱,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。”

面前的男子笑了出来,我没有看到他脸上有任何变化,但是我听到了小小的嗤笑声。“你好像很紧张。”

“有一点吧。”

“你跟着她没多久吧。”

“啊是吧,这是她第一次让我办事。”

“呵呵呵。”他看到了他脸上肌肉的运动,我也听到了他的笑声,“这么久来,她不管什么交易都是亲力亲为,从来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她会有同伴一起行动,今天倒是让我尝了个鲜。”他从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一个金属的烟盒,取出一根香烟,叼在嘴里,没有点燃。

“你似乎还是很紧张,怎么,你怕我们杀人越货?”

我应该怎么回答呢,其实我内心是真的怕这个的,但是这样直接说出来不是表明了我不信任他们吗,而且显得自己很废很弱啊。

但是好像事实就是如此。

看到我没有说话,他又笑了笑,嘴巴上的香烟一抖一抖的。“我不是个好人,但是这点道义还是会讲的,别人不动我我也不会动别人,更何况,薇拉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动,我能和她做生意是我的荣幸。”

原来这个大姐叫薇拉啊,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,这里的人好像很敬重他。

“我很好奇,你是怎样攀上这种人物的。”他从口袋中掏出了火柴,刺啦一下点燃,小小但是明亮火光跳动着。他点燃了叼在嘴上的烟。

“我其实也……”

“你不用说的,我只是随便问问。”他打断了我的话。“你还是道行太浅,有些东西你在她身边混久了你也就懂了。”

什么道行太浅啊……你以为我很想插手你们这些事情吗?我也是身不由己啊。

“回去吧。”他没有迟缓的,转过身走出了这个工厂,旁边的人跟着他一起出去了,我能看到他嘴巴里香烟燃烧发出的烟雾,在月光下很显眼。

然后外面传来了汽车车门碰撞的声音,紧接着是引擎的轰鸣声,几辆汽车都驶远了。

“就这样结束了吗?”我看着手上的箱子,有点想笑。“是不是我刚刚太过紧张了。”

我记得回去的路,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学校,我甚至有一点兴奋,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,和昨天发生的事情,简直就是天壤之别。

“完成了薇拉给我的交易的话,我明天也就好交差了吧。”我洗完澡,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,小心脏跳的很快,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很顺利,对于我这种毫无经验的新人来说,我夫复何求呢?

“薇拉好像没有说这笔钱我不能看什么的吧。”我的胆子大了,这里也没有外人。更何况一开始的时候那个男人是要让我验货的,就当做验货的话,我看一看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问题吧。

我自己安慰着自己,其实我无非就是对这里面可能出现的大笔金币很感兴趣,我不敢私藏里面的任何一块钱币,但是仅仅是看一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敢的。

我翻下床,走到门口,准备去拿那个在我进门的时候被我随意放在门口的箱子。

但是在我离这个箱子还有几米的时候,我感受到了异常,我的脚上传来了异样,我感受到了这个箱子里面微微的震动。

我的汗一下就流了下来,冷的。

“如果是金币的话,应该放在这里不会抖动的吧……”我不再上前了,这个箱子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,而且震感越来越清晰,我可以肯定这个抖动不是我的错觉。

“是小动物吗?钻进去了一只老鼠什么的,它在里面关了这么久,大概很害怕,抖一抖也是正常的吧……还是蟑螂,不对蟑螂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,那是什么……”我小声的嘀咕着,我在害怕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,或者胡言乱语。人总会害怕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。

我深呼吸几次,我现在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,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种事情也发生在我的身上。我鼓起勇气,走到了这个箱子前。

这个箱子没有锁,就是简单的锁扣和拉链。我轻轻的解开锁扣,这个时候箱子的震动已经很清晰的传到我的手上了,我一咬牙,拉开了拉链。但是在我准备打开箱子的一瞬间我收手了。

箱子里面有光。

光是黄色的,这不是金币的反光,仅仅是一条缝隙不会有多少房间里的光线射进去,不可能这么亮。

诸多不好的猜测涌现出来,涌现在我心头。

“这……该不会是个炸弹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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